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,英國是同盟國重要成員,歐洲戰爭結束後,當然還要繼續打亞洲戰爭,但英國人民認為德國都已經投降,亞洲的日本與英國無關,因而反對英國參加亞洲戰爭,只是在國際社會英國不可能不打亞洲戰爭。執政者當然有權力在國際社會結盟,邱吉爾做的完全正確,可是人民不同意,因而叫執政黨下台,邱吉爾還公開表示,對政治人物無情是偉大民族的象徵。
英國是民主國家,人民是國家主人,政治領袖只不過是主人所聘請的公僕而已,無論政治領袖做得多好,只要主人不滿意,隨時可以請他走路。以前王權時代就不同,政治領袖才是主人,一般民眾是主人的佣人,甚至於是奴才。主人沒有對錯的問題,佣人都要無條件服從;主人再差,佣人也不能有意見。
以前的皇帝就算戰敗,沒有人會責怪皇帝,民眾還是一樣要擁護皇帝,可是一般將領若是戰敗,必定受到懲罰,甚至於掉了腦袋。之所以會有這種區別,是因為皇帝是主人,其他人都是佣人;主人沒有對錯問題,佣人(將領)就不同,打敗仗必定受懲罰,而且換將是必然的。
到蔣介石年代,他將民主憲政掛在嘴巴,事實上完全沒有進入民主體制。蔣介石是日本通,他很羨慕日本的武士道,只要軍人有武士道精神,軍隊必定成為雄獅。因為如此,蔣介石會送帶兵的將領一把短刀,意思是學日本的武士道,兵敗就自殺;有些帶兵將領兵敗逃回來,大概就會被冷凍。事實上在中國國民黨體系最該切腹的是蔣介石,他將整個大陸丟了。
蔣介石欣賞日本的武士道,卻不了解武士道的精神:遇到兵敗時,是最高將領先切腹,其他人也跟進。可是蔣介石只要別人自殺,他自己就不願意,更重要的是一般人可以接受他的做法。之所以會如此,是因為一般人都認為蔣介石是主人,其他人都是他的佣人,失敗了只有佣人要自殺,主人不必。
台灣目前有完整的選舉制度,行政首長及民意代表都由人民選出,看來是相當完整的民主制度;只是算不算民主不能由表面的制度來認定,更重要的必須觀察有沒有民主精神,主人到底是一般民眾或是政治領袖?若由政治領袖扮演主人的角色,一般民眾還可以接受,當然不是民主社會。
就以綠營為例,到底主人是蔡英文或是綠營民眾?若是綠營民眾是主人,蔡英文就變成古代的將領,九合一選舉蔡英文卻打了大敗仗。最離譜的是,高雄市的市長選舉綠營本來可以躺著選,結果是韓國瑜大勝;韓國瑜原來並不是強的對手,十六年來幾乎快要退出政壇,就是蔡團隊促使他茁壯,綠營的民眾如何面對這件事?
古代國王為主人,將領打了敗仗必定被撤換。今日若是民眾為主人,政治領袖為將領,九合一選舉慘敗的將領必定要被撤換;然而,事實上不只沒有撤換將領,民眾還繼續擁護。由此可以明顯然看出,此時的政治領袖不是公僕,而是主人,一般民眾反而是佣人。
只有選舉制度並不代表就是民主,最重要的是在於作為和心態,如果民眾是主人,政治領袖是公僕,才是真正的民主;可惜的是,台灣距離這個境界還相當遙遠,因為目前台灣人的心態,政治領袖才是主人,一般民眾只是他的佣人而已,所以台灣還未進入真正民主社會。2019/07/23(作者:陳茂雄/中山大學退休教授、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,本文同時登載於http://mypaper.pchome.com.tw/news/mhchen020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