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 202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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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2016總統與立委選舉日程的接近，台灣主要政黨的提名及佈局作業也緊鑼密鼓地展開，而本次立委選舉，因諸位民進黨大老有血緣關係的接棒人紛紛表態參加初選，引起黨內外的議論。正面看待者，以星火相傳評之；持負面觀感者，則比擬為國民黨官二代的翻版，予以鄙視，甚而以民進黨國民黨化下結論。
在民主體制中，政二代究竟是不是一個應該被允許，甚至是鼓勵的現象，將是本文試著初步討論的問題。
第一個評判點，在於政治與其他行業相比，是否具備應該被分別對待的特殊性質？舉一個常見的例子，日本綜藝節目中，常常看到某某工匠或食品達人傳承數代，並以此為榮，而社會上也是以肯定的態度對待。在這個例子中，達人的身分是來自於技術的水準，而這樣的技術除了對社會的進展有正面影響外，更重要的是，它並不涉及廣泛與多面向的價值分配。
而政治作為一種行業，它的獨特之處就是在於，一定程度上擁有相當大的權力，特別是決定如何分配的權力；而所造成的後果，會直接影響社會上的所有面向。在民主制國家中，對於握有權力之人的要求，主要並不在於他具備常人所不能及的專業技能，而是要求他具備對於民主抽象價值的支持、懂得如何綜合各方意見，並且參酌專業建議，最終做出決策。
簡而言之，政治人物擔任的是分配者與仲裁者的角色，與其他以「技術」（此處的技術排除上述對於政治人物要求的內容）要求高的專門行業，有所差別。
第二個評判點，是具備血緣關係的繼承問題。在專門技術的行業中，包含名聲與資源在內所獲得的積累，會集中在當事人身上，再透過繼承關係，移轉給下一代，形成特定階級。然而因其職業的緣故，這樣的積累在一般情況下，會局限在該特地行業中，對於社會其他面向的影響，相對較小。即便是在較為誇張的情況下，都無法直接控制其他的面向，而只能透過代理人間接為之。
然而在政治的情況，作為仲裁者與分配者的掌權之人，所吸納的不只是單一個別行業的資源，而是社會上所有面向的資源，在民主體制下，雖然已經被一定程度的削減，但仍舊是一國之內的最大權勢者。其在位時所掌握的資源，若透過繼承關係移轉給具備血緣者，無疑將會立即造成超越其他各行各業的貴族階級。加之繼承關係是立基在血緣之上，繼承者在社會化的歷程中，合理判斷會與被繼承者有相當大的相似之處，也就意味著會受到特定的利益團體或社會關係影響，長久來看，對於民主體制的發展，是負面的。
或有論者認為，民主體制的其中一項基本原則，即為眾生平等，任何人無論出生，都有資格與權利參與政治權力的競逐。這種說法原則上雖然正確，但卻是過於扁平的陳述。社會的發展是動態的、歷史的，換句話說，就是會累積的。上述的說法，是契約論在創始初期，為了對抗國王世襲制而提出的空想設計，雖然立意崇高，卻是不符歷史事實的烏托邦想像。儘管後世依據契約論精神，加之人權概念而創建今日民主國家的雛形，仍舊要不斷面對階級複製的問題，尤其是政治世家的階級問題。放到台灣脈絡來看，昔日吳伯雄之子吳志揚，初次參選就直攻桃園縣長；又或是連戰之子連勝文，初次參選就直攻台北市長，無一不是世襲積累所造成的「跳級現象」，又何來「平等」之有？
因此，平等不該只是精神上或原則上的平等，更應該符合一定程度的實質上平等。政二代的出現雖是人性與環境必然，卻不應該視之為正常而不加思考制衡措施。較為理想的狀況，應是透過制度設計，讓非政二代之人，也能有相仿的環境與資源，跟政二代之人在同一個基礎點上相互競爭，才能既兼顧人性，又維持民主體制的健全發展。
本文因著重處理政二代之現象，對於有類似情況的「巨商二代」並未多所著墨，若有機會，再行探討二者的異同之處。2015/02/24（本文作者 無期徒刑 ，轉自《極光電子報》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