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白之間已形成數學上的「交集效應」,一加一不能大於一,所以藍白合不合對大局已沒有影響,倒是民進黨一向賴以得分的「反中牌」也有出現負面的機會。民進黨只是派系聯盟,可以共患難,難以同享樂,得意之間,有機會出現「窩裡反」才是問題。
藍白合在台灣算是震撼彈,綠營的反應相當激烈,民進黨從總統到基層政治人物同聲譴責藍白雙方以下架民進黨為名,推展分贓之實,此言一出還獲得不少的掌聲。民進黨真的是手忙腳亂,語無倫次,竟然忘了柯P第一次選台北市長時,是哪一個政黨為了下架中國國民黨而與柯P合作?當時也推出姚文智與柯P比民調,輸了之後全力支持柯P對抗中國國民黨,這舉動與目前藍白合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。若是今日藍白合是政治分贓,昔日的綠白合又是甚麼?有比今日的藍白合高明嗎?顯然的,藍白合讓民進黨慌了手腳。說來民進黨也太不爭氣,沒有那分氣勢打選戰,只期待別人分裂以撿便宜。
柯文哲於11月15日與中國國民黨達成共識,雙方決議檢視11月7日至17日的民調數據,來決定柯侯兩人誰正誰副,外界認為柯文哲讓太多,也讓黨內同志、支持者氣氛低迷,沒想到雙方對於怎麼產生最強人選,在民調的採納、誤差範圍上仍沒共識。民眾黨於19日下午舉辦誓師大會,柯文哲表示,「這個國家的前途由人民決定,這才是民主的核心價值,我不會違背民意,也不會背棄你們,我要盡我所有力量,讓台灣向前,不能走回頭路,為了終結人民的痛苦,會釋出最大善意,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,會繼續用台灣民眾黨總統候選人的身份拚戰到底」,此說詞才使支持者重新燃起希望。
雙方出現糾葛,是因為中國國民黨用盡心機不願意居副,他們對選舉相當內行,知道不選總統氣勢就崩解。2000年的總統大選,民進黨推出水蓮配,依助選團隊的構想,陳水扁與呂秀蓮分開造勢,以增加造勢的場數,只是呂秀蓮一直要與陳水扁一起造勢,連發生三一九槍擊案件都兩個人一起中彈。呂秀蓮對選舉內行,很清楚只有總統選舉,沒有副總統的選舉,若兩人一起造勢就變成兩人的選舉,若分開造勢,副總統候選人立即被邊緣化。
選副總統等同沒有參加選舉,其政治版圖會快速消失。90年代的立委屬多席次的選舉,有一位民進黨籍立委的選區投入初選的人太多,競爭相當激烈,因而有人協調,那位現任立委轉不分區立委的安全名單,那位立委立即拒絕,並表示寧可脫黨參選區域立委,都不可能接受不分區立委的安排,一般民眾認為有現成的立委當,不必投入選戰有何不可?那位立委向筆者表示,只要停一屆不參選,其政治版圖立即被瓜分,以後就沒有能力再選。同樣的道理,這一屆總統大選,柯P不能不選, 而且是選總統,否則政治版圖就崩解。
由於藍白合的過程衝突太大,雙方的互容性大為降低。已產生「交集效應」,交集及聯集是數學名詞,例如甲、乙兩人在分配全體群眾,群眾當中,認同甲「或」乙者的總合稱之為聯集,認同甲「且」認同乙的總合稱之為交集,對聯集而言,一加一的結果最大為二,最小為一,但對交集而言,一加一的結果最大為一,最小為零。當然聯集的人數較多,它最大可包含全體群眾。交集的人數較少,它可少到為零。藍白的整合,雙方的衝突已使互容性大為降低,已產生「交集」效應,一加一不可能等於二,而是小於一。
台灣政治人物的戰術應屬宋楚瑜居冠,2000年的總統大選都不必依賴政黨,其氣勢就居高不下,若不是興票案,就登上九五。2004年的總統大選,宋楚瑜的氣勢都不會輸給陳水扁,可是加了連戰的選票,反而輸給陳水扁,因為出現「交集」效應,2000年的大選,連、宋都指責對方為魔鬼,雙方已失去互容性,造成一加一小於一的效應。今日藍白合也出現同樣的效應,由於歷經征戰,互容性大為降低,已產生交集效應,難以對抗賴清德。
二000年的大選,連戰的選票殿後,二00四年的總統大選若要連、宋合,也應該由宋楚瑜選總統才對,只是連戰堅持選總統,宋楚瑜為了顧全大局,退而選副總統。事實上選副總統就等於缺席那一場選戰一樣,在選戰的過程中,宋楚瑜已經被邊緣化,以前由中國國民黨流向宋陣營的選民快速回流,親民黨善戰的戰將也回歸中國國民黨。連宋合以後,宋楚瑜無論選什麼職位,都沒有出現過佳績,他的支持者大都來自中國國民黨,若那些選民不回流,中國國民黨就沒有那份能耐與民進黨搶執政。當年宋楚瑜若參選總統,親民黨的氣勢就穩住,就算敗選,也隨時可以東山再起。
民進黨將希望放在藍白不合,事實上由於出現交集效應,藍白合不合對大局已經沒甚麼影響,真正的決戰點在於民進黨本身。兩次九合一地方選舉民進黨都慘敗,代表民進黨執政失敗,受到主流民意的抵制,依政壇慣例,執政黨在期中選舉挫敗,就會出現政黨輪替,可是民進黨在2020年的政權保衛戰卻打了大勝仗,這一屆大選賴清德氣勢也領先其他候選人。大家心裡很清楚,民進黨完全靠「反中」扳回劣勢,民進黨沒有其他招式,只有重複用這一招,然而招式用老了,有時候會出現反效果。
「反中」的神主牌救了民進黨,可是中國國民黨也以民進黨的「反中」神主牌出擊,提出賴清德自稱為「務實台獨工作者」,對中共是一種挑釁,會引起戰爭,這一招對賴清德有殺傷力,他又不能否認台獨立場,因為他有特殊背景。獨派人士一向反新潮流,因為認定新潮流與中國的關係曖昧,賴清德為消除獨派人士的敵視,因而表示自己是「務實台獨工作者」,此招果然有效,獨派人士反新潮流但不反賴清德。目前中國國民黨就打賴清德的「台獨挑釁中共」,將引起戰爭,這一招讓賴清德慌了手腳,否認台獨會得罪獨派朋友,承認台獨則引起一般選民不安。
賴清德自己維持不承認台獨也不否認台獨,但用別的招數來化解中國國民黨的攻勢。第一招是主張全民健保納入中生,以消除「反中」的形象。以前中國國民黨主張中生納保時,綠營必定譴責持這種主張者就是中共同路人,賴清很清楚綠營的民眾不會這樣攻擊他。第二招是任命姚立明為主委,姚立明是很奇特的人物,出身新黨立委,被歸為統派,後來提出「一個中國,兩個中國人的國家」的論述,結果統獨雙方都不接受其說辭,因而沒有連任立委,他也參選過副省長,與本土人士嚴重對立。後來在政壇沉寂一段時間,他復出政壇之後,與民進黨在敵、友之間轉變了數次,但有一件事則相當堅定,他堅持反台獨,賴清德就是利用這一個特點來去「獨」,他不承認台獨,也不否認台獨,但利用姚立明洗掉台獨。
事實上民進黨並不像一個剛性政黨,而只是派系聯盟,派系形成穩定的利益共同體,政黨則沒有,沒有資源時各派系會合作打天下,但得天下後就會出現派系鬥爭,所以是一個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享樂的政黨。2012年的總統大選,蔡英文敗選,扁系在民進黨還有很強的影響力,2016年的總統大選,蔡英文大獲全勝,扁系立即消失。同樣的道理,賴清德落選,民進黨還是英系當家,若是當選,英系失勢,英系希望甚麼結果就很清楚了,只是擔心基層民眾反彈,沒有人敢開第一槍,然而若發生大事,連大砲都會搬出來。
綠營一直擔心藍白合,事實上已出現交集效應,藍白合不合已沒有影響,倒是「反中」的負面效應及綠營的「窩裡反」才會影響大局。2023/12/11(作者:陳茂雄/中山大學退休教授、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;本文同時登載於http://mypaper.pchome.com.tw/news/mhchen0201)